那些打不倒我们的苦难,
终将使我们更强大
5月22日,基金会收到一封救助申请书,来自团队5月18日在甘肃定西义诊中遇到的一位患有脊柱侧弯的小女孩,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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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燕,来自一个贫寒的家庭,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很普通的农民,老实巴交,心地善良,没读过多少书,多少年也没有去过市以外的地方。虽然家境贫寒,但我没有养成很多恶习。相反,在母亲的教导下,我明白贫寒并不可耻,也不羡慕吃高档餐,穿名牌的同学,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美丽,并不在现在穿多少名牌,而是在很长的一生中拥有“有香气”的灵魂。
可是,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这个许多人都无法理解的道理,我从出生就知道了。我出生四个月时,妈妈发现我的背部似乎有一个小疙瘩,医院检查,结果检查出先天性腰肌膜膨出。这无疑给本来贫困的家庭又加上了一层负担,家里几乎花完了前几年挣得所有钱给我动手术,当时手术是很成功的,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波折,手术做完后就算渡过了,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满周岁的我接二连三地出现口吐白沫,失去意识的状况,因为要尽快还账,所以爸爸还在外面打工,只留下一个妈妈,面对发病的我六神无主,束手无策,以泪洗面。听人说,我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大小便失禁,脸色紫青,大家站在不足40平米的小土房里,说现在肯定活不过来了,商量着把我扔到我们那里一个专门扔死了的小孩的山谷里,但爷爷不相信,坚持往我嘴上抹糖水,或许是命不该绝,也或许是歪打正着,一个小时之后,我的脸色恢复正常,也有了意识。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一直要比同龄人弱,听邻居们说,我十天里有九天都在喝药,可以说是在药坛子泡大的。
小学时,大家其实都发现了我的背不像他们一样平,只不过因为不太明显,而且以为我没发现,说了也是徒增烦恼就“看破不说破”,但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呢?一个女生,穿裙子时需要先在镜子前拼命吸气把腰摆正,哪怕只有几秒;在夏天也会穿着厚衣服,宁愿热一点,也不愿让别人发现“不一样”;明明跑操后腰会很疼,但就是不请假,因为害怕别人多想……十二岁以前,我们所有人都在自欺欺人中活着。现在回想起那个佯装正常的自己,实在可笑得让人心疼。
到了中学,随着青春期的发育,我的脊柱侧弯越来越明显。我虽然已经习惯了麻痹自己,但我麻痹不了别人。当学校有活动需要班级练舞蹈时,有些动作因为腰的原因做不上,我才发现我真的很没用,只能把那种无力感都交给眼泪;举办篮球赛,虽然我一心想像偶像Curry那样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为班级服务,但到体育委员选队员时,我不会举手。因为我不想再次体会,即使其他人不想参加的人也会被拿去参加,而我一直举手却无人看到时被狠狠打脸的感觉;秋季越野赛时,我没法参加,只能站在终点处等大家一个一个到来,看见先来者脸上的笑容,我会跟着他们一起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明明我就连“输”的感觉都没有体会过;打雪仗时,大家都害怕把我不小心撞了碰了会出意外,所以尽量轻一点,只是十几岁的年龄又有谁真正去为别人着想呢?起初可能因为老师的嘱咐会特殊对待,但玩耍又不能玩尽兴,任谁都觉无趣,下次就会尽量不和我一起玩。这些都是很小很小的事吧?但却足够我难过了好久好久。
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觉得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就要求父亲带我去做手术,父亲便带着我看了很多次医生,医生给出的的建议是,“现在最好让孩子把书好好念,手术难度大,费用也不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农村家庭能承受的,要做的话非常残忍,要把背部整个割开,然后镶钢板,钢钉,手术的事就不要抱太大希望了”。医院后,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看到爸爸眼里的为难,那一瞬间,一种很深的罪恶感充斥着我的内心,我开始后悔向父亲开口,让父亲又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伤心,所以对父亲说不想做了。但在我的心里却没有放弃做手术的念头,甚至更加强烈,我不甘心就这么一辈子在与别人的不同中活着,就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将来做挣钱最多的工作,然后靠自己换取美好的明天。
贫寒有时候很可怕,它让人在疾病面前胆怯,它会让人常常无力,深感自卑;但贫寒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贫寒的内心,我已经无法改变我的出身,至少我还可以决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因为在电视剧中经常看到那些大公司的高管穿着干净平整的职业装,站在台上光鲜亮丽的样子,我想那就是我以后想要的样子。所以当别人问起我的梦想时,我会脱口而出“当一名大公司的高管”,理由只有一个:挣的钱多。这是我加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准确的说,我已经把它当成“使命”的一种。
初三的那年,一次机会我去了一趟省会兰州,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这是我改变人生的旅行。傍晚,我站在中山桥上,听着黄河滔滔,冷风划过来,看到身旁的小女孩神采奕奕地跟人谈起未来要做模特的愿望,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真正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会很快乐吗?答案我犹豫了,如果未来我做着一份很挣钱的工作,但我在工作中感觉不到一点快乐,那会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更谈不上在工作岗位上会有什么成就。像是顿悟了一样,我觉得不应该为了眼前的烦恼委屈了一生的志趣。
离开这座城市时,刚好是个晴天,可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说真的,我并不喜欢这座城市,不喜欢兰州给人的感觉――地处内陆,大陆性季风气候明显,空气的味道干燥,没有湿润感,甚至有点微苦,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绵长,让人沉醉。旅行,不仅是边看边玩,而是让自己没次从中看透一个道理,然后为自身做有意义的投资。京的纸醉金迷,稻城的澄澈空灵,大理的风花雪月,这些在未来都不仅限于一方屏幕,一张图片,他们都要在我的脚下逐渐真实。我还想未来的某一天我可能还会去一个遍地花香,空气清香的山村,整天被一群可爱的孩子围着,交给他们知识,陪他们一起生活。未来,要么去远方追求宁静,要么守住眼前的宁静。
所以到了高一文理分科时,我不顾一切地选择了文科。有一天,老师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谈话。他说,你如果选择文科的话以后找工作方面,个人形象是很重要的,所以不建议学文科。我说,可我真的喜欢文科,他说,那既然你都想好了,希望你未来你不会后悔。在推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后,我飞快地跑过几个拐角直到走廊的角落里,蹲下,把脸埋在双臂里,放声痛哭。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都挤破我的心冲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拥有健全的身体却可以整日放飞自我,而我力求上进却只能获得一个比别人实现梦想的几率小很多的机会。如果我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我就能在夏天穿上心爱的背带裤,就能跟朋友去玩很多刺激又冒险的运动,而这些,只能是“如果”。但当我哭完之后才发现哭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也就学着慢慢说服自己。
巴尔扎克有句话:一星陨落,黯淡不了星空灿烂,一花凋零,荒芜不了整个春天。在这个世界上,有很爱很疼我的亲人,有希望我变得更加优秀的老师,有一群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这些都是我不幸人生中的大幸,也让我觉得我要比很多人幸运。我始终坚信,青春不止是眼前的潇洒,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为之努力的过程,虽然最终可能不是最初希望的那样,至少在追梦的路上我没有自甘堕落、主动放弃。
或许我曾抱怨命运的无奈,让我不能拥有许多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一切。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更加明白奋斗的意义,明白成长在远方,懂得珍惜。在我小学时,一个玩得特别好的朋友被过往的汽车撞后离开了人世,他的人生只停留在6岁,在伤心很久之后也让我明白要活在当下,当下正经历着的所有;要学会珍惜,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这次的手术对我来说是一个以后很难再遇到的机会,我不想让它在我的手上流走,我想紧紧抓住它,即使有1%的几率成功,我都想试一试,因为我还有很长的未来要走,我想能尽可能无忧无虑地去实现梦想。
最后,希望社会各界爱心人士,能够对我提供帮助和支持,我也会更加努力地学习,以后回馈社会,不负所望,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6月24日晚,这个与命运勇敢抗争的小姑娘与父亲一同来到北京,入医院脊柱外科。如何帮助这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小姑娘挺起脊梁,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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