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扶正祛邪宜统筹
徐老认为肿瘤的发生与发展是与正气的强弱密不可分的,正气虚弱是导致肿瘤产生的前提条件。正气虚弱,抵御外邪的能力低下,外邪侵入人体,变生多种疾病,也为肿瘤的发生打下基础,正如《医宗必读》所说:“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外证医编》也有“正气虚则成积”的记载。
一般认为,正气即机体中具有抗病、祛邪、调节、修复等作用的一类细微物质,徐老认为人之五脏六腑和奇恒之府的精神气血、营卫、津液、元阴元阳、经络运行等,均应归于“正气”范畴,至于现代医学的神经、体液、网状内皮系统、免疫功能、体内微量元素的相对恒定、核蛋白的作用等也可谓之正气。肿瘤对于宿主来说,为邪气,因此肿瘤和正气的关系,其实就是邪与正的关系。在肿瘤的治疗过程中时刻不忘扶正,是治疗成败的关键所在。然而如何做到扶正以祛邪,是先攻后补、攻补兼施,还是以补为主,徐老认为在临证时要做到具体分析,既要看到整体,又要注意到局部,权衡缓急,掌握演变,统筹兼顾。扶正与祛邪的法则是根据疾病的不同阶段、机体不同的病理状况而制定的,目的是为了调整机能状态,纠正邪正盛衰、平衡阴阳失调,从而达到治疗目的。扶正可以增强机体抗病能力,为祛邪创造条件,祛邪既可攻夺邪实,又可进一步保护正气,两者相辅相成,辨证统一,不可偏废。要切记扶正是为祛邪服务的,祛邪又不伤正气,从而寄以达到邪去正安的目的。如病至晚期,气血亏败,脏腑功能失调,当以调补气血,平衡内环以扶正,切不可应用峻烈攻逐有毒之药,试图一举收功,急于求成。徐老经常告诫我们,使用中药“以毒攻毒”的药物具有一定的毒性,即使是小量长期服用,也有蓄积中毒之弊,医家切不可滥以试用,使病者本已十分虚弱的身体犹如雪上加霜,以致病情恶化。然而中医之扶正祛邪,是有具体要求的,不是一遇癌证都先考虑扶正,而关键在于掌握邪正之间的影响,同时还应注意病位与各脏器的直接与间接关系,因此在运用中注意扶正的先后,把病灶控制在局部而不逆传,才是扶正的最终目的。如徐老曾治疗一安姓老人,身患乳腺癌,因其素有高血压、冠心病、消化道出血等病史,不愿接受手术治疗而来求治于徐老。考其病证虽病在乳房,而系属于肝,治当从肝立论。盖肝为血脏,其性主条达,结合病史知患者正由七情所伤,肝气抑郁,气血阻滞而为病,故以条达肝气,软坚散结,把握源头,注重整体为始终,仿逍遥之意加减,续诊年余,经复查癌细胞坏死,无扩散病理变化,随访十年安然如常,后因年迈多病死于心脏衰竭。由此可见,扶正与祛邪,要注意灵活,统筹兼顾,不可囿而不变,掌握得当即可起到抗病与起疴的作用。
2
五脏六腑须权衡
人体之五脏六腑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因此在肿瘤的诊治过程中,正确权衡相互之间的关系,分清轻重主次,亦是治疗是否取效的关键所在。徐老认为,五脏六腑之中尤以脾胃为重中之重。盖坤土为万物之母,四运之轴,五脏之中心,脾胃又合为后天之本。脾胃健旺,可以权衡五脏,灌溉四旁,生心营,养肺气,柔肝血,填肾精。张景岳说:“凡先天不足者,但得后天培养之功,亦可居其强半。”周慎斋说:“诸病不愈,必寻到脾胃之中,万无一失。”《医方考》亦指出:“若治重症者,宜以脾胃为主。”肿瘤的病理演变,往往不是脾胃直接受纳,就是它脏所累及,其之所见症状,常兼有纳谷不香、胃脘痛胀、大便稀溏或干燥秘结等,故此时当先着治于脾,使胃之受纳消化功能修复,尔后才能得顺投药,方可发挥中药的治疗作用。至于如何调理脾胃,徐老经验需要掌握两点:
一要掌握证治规律,按其生理特性,应遵循理脾宗东垣,和胃效天士之旨,归纳起来,在治疗过程中须掌握补不峻补、温燥要适度、益脾重理气、养胃用甘平的原则,即可运筹帷幄,理好脾胃;
二要掌握方药选择,治疗用药既不能克伐太过有伤于脾,又当适度掌握方药配伍及剂量大小,针对肿瘤之不同病情,常以平和多效方药,并采用双向调节的方法,使脾胃升降平衡,则五脏随之而安。
此正如景岳所说“善治脾胃者,即可以安五脏”也。如徐老曾治疗一骆姓食道癌患者,于年12医院行手术治疗,后出现幽门梗阻,住院观察多日仍然未解,外科大夫告之如不得已只好再次手术,但亦非理想,其处于苦中,求于徐老以中药治疗。徐老详察病机,认为病位在胃,乃由气机阻滞失其和降所致,故按以顺则和之理,拟用降逆和胃理气通腑法,取以“小方”量轻味少,使胃受纳,药用枳壳12g,姜竹茹10g,沉香9g,杏桃仁(各)10g,元寸0.2g。
药进旬余,腑气渐通,调治数月,恢复如常,复查未见异常,现已外出务工。再如肺癌在停用其它治疗方法后,常以调和营卫、滋养化源之剂,方用黄芪建中、致和汤圆和变通,取效良可。徐老常云,治疗肿瘤不能把其看得太深太可怕,也不可片面追求奇方怪药,而要抓住关键,“谨守病机,各司其属”,则四两之力,可拨千斤矣。此由以上治疗骆左一例可窥见一斑。
3
选方用药巧揆度
徐老常谓“医乃仁术,身心性命攸关”,故其用药,细极微芒,斟酌尽善,尤其是药对之宜,生制之异,惟求协同以增其效,制约以矫其偏颇。观先生处方,每于证后提示病机,明申其法,据证投药,又于每证后加“宜”、“拟”、“仿”等之语,从不轻易用“主之”之语,寓有斟酌之意。而肿瘤大多属于疑难杂症,多缠绵难愈,或因病邪峻厉,或因正气不支,或因症情复杂,宿疾而兼新病,内伤而兼外感,寒热错杂,虚实互见,多种因素,凑合而成。徐老认为其病因、病机主要应从中医辨证施治出发,而不能局限于西医诊断之某种肿瘤之病名,应联系临床实际抓住主要病机进行分析,强调分型合理、立法严谨、辨证清晰,处方用药融入自己独特的经验,将多种治疗方法有机结合,充分体现中医治疗肿瘤的特点和“秘要”之所在。亦即针对不同的情况,采取灵活多变的治疗对策。诚如喻昌所言:“病千变,药亦千变”,但这个“变”决不是漫无边际的乱变,而是要有“准则”,“万变不离其宗”。选方用药则应采取“调养”、“调整”的方法。所谓“调养”,即选用扶助正气之药,使正气得充而驱邪有力;所谓“调整”,即调整人体阴阳使之归于平衡。
另外,要掌握好守方与变方的关系。因肿瘤大多病势缠绵,治疗切不可操之过急,只要辨证不误,治疗方向正确,方药能切中病机与病位,就不必轻易改弦更张,而应守法守方,缓以图之。正如前贤岳美中所言,若病情相对稳定不变,审证既确,守方勿替,是不悖于辨证论治的。徐老鉴于肿瘤病因病机复杂,在治疗中往往能超越常规,另辟蹊径,取以“兼备”及以“反佐”,正如古人有“假兼备以奇中,借和平而藏妙”之说。所谓“反佐”一法,即是上病取下、下病取上、左病治右、右病治左、欲升先降、欲降先升等等,都是反佐法的具体运用规律。它实是反治的发展,名异实同,是一种更具艺术性的配伍应用方法。治疗时往往尚需别开生面,有一方一病、一病多方、一方多病的治疗用药,而且在遣用药物及其用量时既要到位,又不过位,要配合得宜,主辅佐使结构缜密,则不难取到以少胜多、一药多效的作用。但要达到运用自如得心应手之境界,徐老认为在临证时必须察细析疑一丝不苟,对疾病的认识不但要了解现在的症状,还要顾及过去的症状,更要预测其发展及转归,这样才能在立法选方及用药时做到主次分明,既击中本质又顾及现象。
此外,徐老认为在诊治肿瘤时取方用药尚需注意三忌:即忌峻补、忌温燥、忌滋腻,也就是要补而不滞、温而不燥、滋而不腻。如徐老曾治黄某,喉、食道全切术后,全身乏力,胸闷痰多,下半夜身出汗多,眠差,易醒梦多,口干喜饮,纳可,二便调,舌红苔少,脉弦。拟益气养阴,守心敛汗法为治,拟方:生黄芪30g,太子参25g,杭麦冬12g,五味子10g,远志10g,石斛15g,杭白芍20g,枣仁30g,橘络20g,淮小麦50,桂枝3g,甘草5g。药进七剂即诸症缓解,续服月余而诸症自除。药仅十二味,却有益气养阴、守心敛汗、宁心安神、调和营卫、活血通络诸法,正如李中梓所言“善用药者,不废准绳,亦不囿于准绳”,徐老可谓深得其中三昧矣。此审证求因,药及病位,克邪制胜之功,正乃歧黄揆度之妙也。
I声明信息:
本文选自:网络。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