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杰律师按：每一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人，这毋庸置疑。为什么杀害给自己治病的人？原因可能众多，但因为鼻子手术治疗引发的案件有一定的共性，那就是手术不当导致的空鼻症使患者痛苦不堪。
作者：姜杰律师，北京姜杰律师事务所律师。
（本文由姜杰律师最早发布于年11月2日）
年10月25日上午，浙医院发生一起故意伤害案件，3名医生在门诊为病人看病时被一名男子捅伤。其中，门诊管理处副主任、耳鼻喉科主任医师王云杰经抢救无效死亡，年仅47岁。另有2人受伤。目前，嫌疑人连恩青已被刑事拘留。
28日，众多来自台州及其周边的医务人员聚集医院内追思医生王云杰。30日持续三天的对医生实施暴力抗议活动结束。
10月31日早上7时，浙医院耳鼻喉科主任医生王云杰的追悼会在当地殡仪馆举行，许多亲朋好友、同行和市民赶来送别这位在25日患者袭医事件中遇害的医生。
李克强批示温岭杀医案：采取有效措施维护医疗秩序。
频发的杀医案集中在耳鼻喉科
去年2月，一名男子持刀进医院耳鼻喉科，将三名医生和一位患者砍伤，耳鼻喉科主任常孟枝死亡。
去年4月，医院耳鼻喉科门诊一位女医生正在接诊，一名不明身份的戴口罩男子，手持匕首将该医生扎伤，之后逃逸。
去年9月，医院耳鼻喉科医护人员遭患者疯狂砍杀，一名医生、两名护士、一名保安被砍，其中一名护士身中11刀血染看护室。
你也许把这些都简单归结为医患纠纷，甚至上升为医疗体制不合理，其实未必然。
杀医凶手连恩青的举动至今让人们摸不着头脑——他为何杀医？他是神经病吗？
怀疑他有精神疾病是自然而然的，因为这个去年做了鼻中隔纠偏手术的男子，在术后一直说自己“鼻子不通人难受”、“头疼”、“整晚睡不着觉”，可反复的复查都没检查出他的鼻子有问题。家人说连恩青烦躁时砸东西，怀疑连恩青“脑子有问题”，把他强行送进精神卫生中心住院。可连恩青在做去年那个鼻子手术前，完全是个正常人。
空鼻症，一个由医疗引起的疾病可导致心理失常
医院耳鼻喉部鼻科主任黄啟哲这样解释空鼻症：
鼻腔有过滤空气中的灰尘、加温空气的温度及润湿空气中的水份的功能。但一旦因為不明原因或先前手术治疗而导致鼻腔过度通畅，使鼻腔固有的功能丧失，那就形成所谓的“空鼻症候群”。手术不当造成的“空鼻症候群”，此类病人多因为先前过敏性鼻炎、肥厚性鼻炎或鼻竇炎而接受手术，将下鼻甲或者中鼻甲作过度的修除，而致鼻腔过度通畅，此时病人常会抱怨，咽喉乾燥或有异物、鼻塞、头晕、睡眠品质差、胸闷和心情沮丧。
这样一种90年代中期才被国外医生提出的疾病(英文名emptynosesyndrome，ENS)，其实也引起了一些大陆医生的注意。早在年，白求恩医科大学第三临床学院耳鼻咽喉科的几位医生，就发表论文指出，医院～年间被诊断为空鼻综合征的患者达14例。这些患者均经历过包括鼻甲切除性手术在内的各种鼻腔手术，其中近半数已经伴有精神压抑症状。
年，华中科技大学同医院等医院的耳鼻咽喉科医生，也发表论文指出空鼻综合征病因与最常见的鼻黏膜破坏性手术有关，大约20%的患者会在下鼻甲切除后发展成空鼻综合征。并“认为涉及鼻甲黏膜破坏性手术均须禁止，例如激光烧蚀，严重电灼等”，“呼吁耳鼻咽喉科医生应以谨慎的态度来行鼻甲切除术，防止由于鼻甲手术后发生空鼻综合征的后遗症”。而温岭杀医案的凶手连恩青，正是接受了双侧下鼻甲黏膜下部分微创切除术。
今年6月，重庆医院耳鼻咽喉科医生也引用国外的最新研究，呼吁“对于任何鼻腔疾患，应首先采用规范的保守疗方式，确实无效的情况下再采取手术治疗，并杜绝任何无限度地扩大鼻腔容积的手术方式”、“广大鼻科医务人员审慎对待鼻甲切除术，切勿过度手术治疗”。
国外的医疗专家Passàli等的研究也表明，具有破坏性的鼻甲手术方式开展越多，投诉的患者也越多。
上述同医院的论文还指出，“很多时候，空鼻症的症状易被医务人员忽视，因为医生无法清楚解释这种宽阔鼻腔的患者岀现这种矛盾的鼻塞的原因”。而且CT检查也是正常的，只会显示患者鼻腔在术后变大。医院的论文则更直接地指出，空鼻症是一种主观性疾病，需要依靠患者对症状的描述才能确定，单靠检查是检查不出来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空鼻症患者屡次复查结果均会显示正常，为什么连恩青拍了几十张CT都没有证明自己有病。
遗憾的是，国内少数医生的呼吁并未引起重视，据空鼻症患者反映，他们到处求医问诊时，大多数医生对这个疾病不甚了解，医院有水平的医生可能知道。
杀医案，与其说鼻子惹的祸，不如这是专业人士不专业导致的后果。
我们理解患者的痛苦，更反对暴力行为。你也许有体会，文案工作长了脊柱不舒适会导致心理烦躁，也许空鼻症患者的痛苦是导致他的行为失常的原因，这是犯罪心理学研究的范畴。
每个人都得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太沉重。但愿悲剧不再发生。
姜杰律师
北京姜杰律师事务所
年11月2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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